2)第一百五十八章 轻连纤梦空枕眠(1)_长街人声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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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早就死了。她死的那天,我眼泪都没掉,我抱着那个女人买给我的织包跳了一天,等我玩累了,就有丫鬟把我带去睡觉。我睡得是那么安稳啊,我醒来后,他们就拉我去棺材前面,说,她上天去了。”

  他看着她湿润润的,可她没有落泪,他捏着的帕子,递不出去。

  “我就跑出去,对着天上叫啊,叫啊,可听不到一声回答。她以前都爱拿鞭子吓唬我的,那天她的鞭子都化作雨了。我被那个女人抱在怀里,坐在大堂的椅子上,盖着暖和得不行的毛皮,看着她的鞭子,打响了一地。”

  “我总爱埋怨她不疼我,尽让我练,我老爱四处逃着去玩,又灰黜黜地被她逮回来。我和洪帮主抱怨我娘待我不好,他真会疼人,没过多久,就真的再没人教我练鞭子了,自那以后我学的都是绣花画图,是游船打鼓。可我奇怪啊,越没人教,我越把鞭子拾了起来。我一直梦着某天,能用鞭子在那女人的脸上开一朵花。还没等我实现,我又亲手端着鲜红的嫁衣,被我爹喊着,送给了她。她笑得比花还开,给我的钱袋大到让我一次买了三十条衣裙。可是啊,我永远忘不了镜子是怎么把一个人磨没的。我的记忆被迫都要锁起来,因为他们递给了我一把极小的金钥匙。”

  “我的亲娘是个直肠子,她若是健在,大概与我刚见你时的模样,没多大分别。”

  他及时插话:“那她一定很美。”

  “女人如果没有权力和智慧,美和灾难几乎就是一个意思。蠢笨而美丽的人一定会吃脸蛋的亏,遭坏男人骗。我娘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,她死不瞑目,我终生记得。”

  “小七,世上并非……”

  她打断他:“你记不记得,你刚到汝州没多久,在一个酒楼里,救过一个女人。”

  他愣着想,回:“记得,可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?”

  她回头,“那个女人的故事,就是我娘亲的故事。不过,她当年没那么好运,没有人帮她,相反,所有人都在瞧不起她。骂她粗鲁,嫌她不顾礼法、肆意妄为。而站在她对面的那位小姐,纵然毁得人家破人亡,却因温柔似水,从者如云,惺惺作态,而享尽誉福。”

  “她怎么会是你娘亲呢?她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……”

  “那是我找人演给你看的,那酒楼不过是我为你搭的戏台,戏台搭起来,只是为了看看,你会怎么待戏中诸人。”

  他惊得讲不出连续的字句,一边克制自己的怒意,一边捏紧拳头,以免被莫名涌上来的痛苦席卷了一切,他显然在回顾,他重喘,他试图克制着什么。

  洪毣的手扶上他的眉毛,她的手遮住他狠瞪的眼,她手的温度逐渐平息了他的暴,她说:“别急,你想知道的,我会一点点都告诉你,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。相信我,先听我说,我的恶意来自哪里,又为何会消去。唯有如此,你才受得住,那些返潮的攻击。”

  男人适时的沉默,有时代表着无能为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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